青石岭的赵柱打小就命苦,爹娘老来得子,家里却只有几亩薄田。三十出头的人了,一边靠种地砍柴养活爹娘,一边还得听村里碎嘴子说“老赵家要断根”。爹娘急得直抹泪,赵柱总劝:“娘,您别愁,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您二老。”
这天清晨,赵柱蒸好窝窝头去叫爹娘,卧房的门却推不开。他使劲一撞,门“吱呀”开了,眼前的景象让他魂都吓飞了——炕上没爹娘的影子,倒卧着两头老水牛,毛色灰扑扑的,正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瞅他。
“爹?娘?”赵柱声音发颤。那牛竟缓缓站起身,蹭到他跟前,用粗糙的舌头舔他的手背,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响,像极了娘平时疼他的模样。赵柱心一横,颤巍巍问:“你们要是我爹娘,就点两下头。”两头牛果然“咚、咚”点了两下头,牛鼻子里还喷出白气,像是在叹气。
展开剩余71%赵柱“扑通”跪在地上,抱着牛腿大哭:“你们咋这么傻啊!我养得起你们啊!”哭归哭,日子还得过。打这天起,赵柱就带着这两头“爹娘牛”下地。怪的是,不用他扬鞭子,牛一到田里就卯足了劲拉犁,深翻的土块匀匀实实,比村里最壮的牛还卖力。赵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,每天收工都给牛梳毛,晚上特意多添两把草料,冬天还在牛棚里烧炭盆。
就这么熬了三年,家里的荒地变成了良田,粮仓堆得冒尖,连村口的媒婆都主动上门了。赵柱娶了邻村识字的巧儿,新房盖起来那天,他特意让“爹娘牛”在院里转了转,摸着牛背说:“娘,您看,咱也有青砖瓦房了。”牛甩甩尾巴,像是在笑。
日子宽裕了,赵柱又买了两头壮实的水牛耕地,把“爹娘牛”挪到后院静养。巧儿总嘀咕:“这俩老东西吃得多干得少,不如卖了换钱。”赵柱脸一沉:“它们是咱家的恩人,得养老送终。”巧儿撇撇嘴,没敢再提。
那年秋天,赵柱跟着镇上的绸缎商去南方进货,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:“好好喂牛,别让它们受委屈。”可他走的第二天,巧儿就嫌牛棚味儿大,偷偷找了屠夫:“给俩钱,把这俩废牛牵走,别让当家的知道。”
赵柱回来时,后院空荡荡的。他疯了似的抓住巧儿问牛去哪了,听说是被卖去宰了,当场就红了眼,一巴掌甩在巧儿脸上:“那是我爹娘!”他跌跌撞撞跑到屠夫家,肉早被分完了;又冲到收牛皮的王皮匠铺,只见桌上摆着条没缝完的牛皮腰带,墙角堆着双刚纳好底的皮靴。
“这……这是我家牛的皮?”赵柱声音发抖。王皮匠点点头,见他哭得直抽抽,赶紧说:“兄弟别哭,这两样我送你。”赵柱抱着腰带和皮靴,在铺子里哭了半宿,眼泪把牛皮都泡软了。
往后的日子,赵柱把这两样东西用红布包着,藏在樟木箱里,逢年过节就拿出来擦擦。巧儿知道闯了祸,再不敢多嘴,只是夜里常听见赵柱对着红布包说话。
直到五年后的一个冬夜,一伙蒙面劫匪闯进家,把赵柱捆了塞进麻袋,扔进后山的山洞。看守的劫匪说:“三天内拿不出五十两赎金,就等着收尸!”赵柱急得团团转,手腕被牛皮腰带勒得生疼。正绝望时,“咔嚓”一声,腰带突然断成几截,断口整整齐齐,像是被人用刀割过。
他蹑手蹑脚摸向洞口,却不小心踢到块石头。“有人跑了!”劫匪的吼声在身后响起。赵柱撒腿就跑,可饿了两天哪有力气?眼看就要被追上,脚上的皮靴突然像长了翅膀,带着他“嗖嗖”往山下飞,石子儿溅起来打在腿上都不疼。等甩开追兵,他一屁股坐在雪地里,才发现皮靴的底子磨穿了,鞋面裂着大口子,露出里面的棉絮。
赵柱抱着破靴哭了:“爹,娘,又是你们救我……”他光着脚走回家,把断成截的腰带和破靴放进木盒,埋在后院那片曾拴过牛的空地上,还垒了个小小的土坟。
开春后,那土坟上冒出棵嫩芽,没几年就长成了大树。更奇的是,树干中间空着个洞,刚好能躺下一个人,树纹弯弯绕绕的,像极了爹娘抱着他的样子。
又过了三年,赵柱得了急病,躺在床上喘不上气。他拉着巧儿的手说:“把我……放进树洞里……”巧儿泣不成声,按他的话做了。送葬的人走后,黑漆漆的墓穴里,赵柱仿佛听见爹娘的声音在耳边轻响:“柱儿,别怕,爹娘抱着你呢……”他笑着叹了口气,闭上了眼睛。第二年春天,那棵树上开满了雪白的花,风一吹,花瓣落得满地都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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